那是一个充满了冷漠、孤独、无爱、自私、自由、真实的世界,那里只生活了主人公默尔索,而“默尔索”有一个同义词——局外人。
《局外人》出自诺贝尔文学奖得主阿尔贝·加缪之手,书中以第一人称视角讲述了一位平凡的年轻职员,终日麻木地生活在漫无目的的惯性中,某日去海边度假,被卷进一宗冲突,犯下杀人案,最后被判处死刑的故事。
当你抛弃了世界,世界也终将抛弃你
“今天,妈妈死了。也许是在昨天,我搞不清。”
这是故事的开头,一句没有过多渲染的陈述,却如同有一朵积雨云漂在我的头上,瞬间压得我透不过气。作者加缪轻易地就把我拉入了一个氛围,把一个局外人的形象根植于我的心中。于是,我带着压抑的心情,开始思考默尔索的每一个做法,每一句话,甚至每一个表情都代表着什么。
我总想在字里行间里捕捉到蛛丝马迹,证明我对默尔索存在偏见,证明他其实并不是一个局外人。然而,我发现我证明不了,因为我读不懂默尔索的生活。
他就像一个独行侠行走于世间,自由且孤独,放纵而随性,我不知道他到底想要什么。他在自己的周围构筑了一层壳,人们在壳的外面,他在壳的里面,也许默尔索真的是一个局外人。他没有喜悦没有悲伤,什么都可有可无,什么都无所谓,亲情、爱情、友情几乎都无法触动他,在我看来,他游离于一切之外。也许有人会说:
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状态,默尔索并没有妨碍到谁,你无法指责他什么。”
我无力反驳,但是这样的生活真的好么?它到底会带来什么?
所以,当默尔索开枪杀人的那一刹那,我忽然警醒,这是否就是他的生活所导致的结果?当所有事情都无所谓的时候,生命也不在有意义,无论是别人的还是他自己的。
默尔索被宣判的那一刻我竟有些释然,死亡对于他来说,也许是一个最好的结果。他漫无目的地活着,其实心早已经死去,又或者他根本没有心。正如他所说:
“有朝一日,所有的其他人无一例外,都会被判死刑。”也许他一直等待着这一时刻的到来。
默尔索的死亡有些悲壮,却不值得同情。他把太多的事情推给了“偶然”,偶然的相遇,偶然的开枪,偶然加上偶然就成为了必然。如果他肯定生命,尊重生命,敬畏生命,他也许就不会开枪杀人,更不会在开枪杀人之后又补了四枪。
我很难分析默尔索性格的成因,因为没讲他之前经历了什么。他似乎想把握自己的人生不为任何左右,然而却最终丧失了底线。
世界就是一个局,我们生活在其中,被很多东西所束缚,规则是约束,道德是底线。但却总有人试图突破约束、击穿底线,想要遗世独立,殊不知当你抛弃了世界,世界也终将抛弃你。
人们终将抛弃这个冰冷的世界
“现在我面对着这个充满了星光与默示的夜,第一次向这个冷漠而未余温尽失的世界敞开了我的心扉。我体验到这个世界如此像我,如此友爱融洽,觉得自己过去曾经是幸福的,现在仍然是幸福的。为了善始善终,功德圆满,为了不感到自己属于另类,我期望处决我的那天,有很多人前来看热闹,他们都向我发出仇恨的叫喊声。”
这是故事的结尾,安静中带着一点凛冽,仿佛置身于冰冷的海面,仰望辽阔的星空。这是默尔索对世界的控诉,这也是加缪给我们的另一个气场,心酸与无奈。于是,我开始思考这个世界是否值得付出真心。
加缪笔下的世界麻木而又虚伪,仿佛没有灵魂。就像对默尔索母亲的去世描写,守灵似乎也只是形式,一切看着合乎常理,而一切又显得那么刻板。也许守灵只是一件需要完成的事情,至于为什么没人理会,我不知道他们的内心在想什么,因为一切都那么的空洞。
他们心安理得地盯着某处,什么都不用做。这时的默尔索是那么的格格不入,只因他守灵时喝了一杯牛奶咖啡、吸了一根烟,睡了一觉,这些最终成为了他的错,正如默尔索说:
“人总是得有点什么错。”而这些错真的是他的错,还是别人认为是他的错?
人们常以一个自己的标准去审视另一个人的行为,然后给他贴上标签。默尔索身上挂满了标签——内向、另类、沉默、孤独,于是人们真的开始把他当成了局外人,从而把他排斥在外,批评他的种种错误。
就像庭审时明明是事件中心的他,却被排除在外,人们不需要他表达什么,他要做的就是等待其他人决定他的命运。他被限定在一个圈子里,即使摘掉他的手铐给他自由,他也还是一个旁观者,因为人们对他早已有了一个判断。
这个判断的依据是什么?我想应该是每个人自己的道德标准。
每个人都有一个道德标准,而这个标准,更适用于自己,但别强加在别人身上,也就是说,别用自己的道德去绑架别人。
严于律己是好事,但是同时拿自己标准的去严于律人,就值得思考了。就像我们给默尔索身上挂了那么多的标签,从而定义了他的性质。
也许他曾向往过不一样的生活,但又是什么让他放弃了对生活的向往?故事中没有答案,这个答案也许就在我们心中。生活就是这样,现实而又残忍,有时候你的善良得不到反馈,你的真诚得不到回报,是否也会同默尔索一样,把自己放在一个局外人的位置,冷眼的旁观这个世界?
所以,有些人在自己身边构筑了一堵墙,不是为了隔离他人,而是为了保护自己不受周围环境的伤害。当世界变得冰冷,人们也终将抛弃这个世界。
这个世界不懂他,他亦不懂这个世界
默尔索有他好的一面:在默尔索的世界,不存在谎言,口中所说即为心中所想,他勇敢的表达着自我,哪怕结果是死亡。
他可以在庭审的时候为自己辩护几句,也许结果也会大不相同,但是他的选择是无话可说,这是对周围环境的讽刺,有多少人是带着伪装的面具终其一生,而他只是一个真实的局外人罢了,如果有一天在这个世界想要生存的必要条件是虚伪而非真实的时候,那该是多么的可悲。
这世界由各种局组成,我们身处其中,探索局与局之间的关系。既不能活成局外人,也不能活成局内人。
局外人是孤独的,孤独有一个同义词——死亡。至于局内人应该是什么样,我说不清楚,我还没有看透世间冷暖,还没有觉得这个世界是那么的不堪,我坚信善良多于邪恶。
默尔索是加缪用夸张的手法展示的一个荒谬的存在,这个荒谬是消极的、堕落的。而周围的环境是冰冷的,无爱的,也是荒谬的存在。其实这是一种反抗情绪在作祟,这是用一个小荒谬对抗着一个大的荒谬。
由默尔索我想到了《香水》的主人公格雷诺耶,同样是格格不入,同样是杀人,甚至格雷诺耶杀了更多的人,我却无法讨厌他,但从心底里我却抵触默尔索,究其原因也许还是他们对待生活的态度。
格雷诺耶是积极的,他有他的梦想,默尔索是消极的,他没有梦想。
格雷诺耶是缺爱的,没有人爱他,默尔索是拒绝爱的,有人爱他,他却一把推开。
格雷诺耶是被动的,他被周围的环境所排斥,默尔索是主动的,他主动把自己隔离在周围环境之外。
格雷诺耶想要拥抱整个世界,默尔索想要抛弃整个世界。
默尔索觉得这个世界不懂他,他又何尝懂得这个世界。